故人故事,悠悠岔河水,小小女儿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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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外婆家,在一条河边上,这个地方人称岔河,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,因为运河水在这里分岔,形成了一个丫字形。在丫字中间点这里有一座寺庙,寺庙对面,隔河相望,就是我的外婆家了。每年暑假我都会去外婆家小住,下了班车,远远看到寺庙的黄色外墙和寺里的那座小塔,我就会欢快地跑起来,因为在我的小心眼里,外婆家是一个多么好玩有趣的地方啊!外婆又是多么可亲啊!

那时河上没有桥,人们要去河对面的寺庙只能靠渡船了,撑渡船的姓黄,黑黑的,在这河上撑了一辈子渡船,和我外婆一家人都很熟。我的舅母每天坐渡船过河去到寺里做工,给和尚们管菜园子。这个寺里的僧人不多,基本上也就是自耕自种,里面的和尚和我外婆家也很相熟,有时也会过渡来到我外婆家坐一坐。寺里还有一个规模很小的中学,说是中学,只有几间教室而已。

我的表哥就在这个中学念书,每天傍晚,我都会看着渡口,倘若看到表哥背着一个军绿色的书包,站在渡船上,我就会欢喜起来。因为这个表哥待我是极好的,夏天,他会带我去钓龙虾,用一块肉,把肉缚在钓线上,放在河沟里,很快一只大龙虾便抱住这块肉不放,然后被我们毫不费力地钓上来,放在桶里,一只接着一只,很快就钓了一桶。而且这个表哥还会叉鱼,他一钢叉下去,总能又快又准地叉上一条鱼来,于是呢当天饭桌上就会多一道菜,红红的辣椒煮鲜鱼,那种味道至今想来都会令我馋涎欲滴!

每到傍晚时分,外婆便会把一张门板拿出来用两条板凳架好,然后在门板上放上一大锅冬瓜海带汤,一家人围着门板喝着说着,好不热闹!等吃好晚饭,这个门板又成为可以纳凉用的凉床,在我的记忆里,那冬瓜海带汤怎么就那么好吃呢!

外婆家人多房少,所以到外婆家过暑假,我也只能和外婆借宿在别人家了。借宿的人家便是这撑渡船的黄家,我和外婆一老一小慢慢走个十几分钟的路就到他家了。有时半夜醒来,看着窗外树在摇曳,枝枝桠桠的,我心里也有几分莫名地害怕,但是一想到身边就有外婆,然后我便又安下心来。通常外婆会很早叫我起来,然后我们一老一小走回家去,记忆里,总是星星还挂在天上呢,我们就已经走在路上了,星星在前面引路,空气里满是青草的味道,露水有时会打湿我的小脚!外婆勤劳一辈子了,她要赶早回去弄早饭还要洗一大家子的衣服,外婆的头发花白花白的,稀稀疏疏,但是很长,她和当地老人一样,把头发在脑后挽起一个髻,有时我就在外婆身后,拿着一把小小木梳,轻轻地替外婆梳她的头发,外婆在一众小孩中,唯独最喜欢我,大抵也是因了这乖巧罢!

若是遇有人家抛梁(当地一种风俗,砌房子的人家在上梁时要于夜晚十二点钟抛下很多吃食,什么麻花啦,酥糖啦等等,是谓抛梁),外婆便会低低嘱咐我,不要睡得那么早,到十二点钟去拿抛下来的零食,我也会很听话地熬到十二点,接下来我便会多了很多好吃的!

很多年很多年过去了,那条河上造了桥,渡船也停摆了,那个村子也不在了,那里的人后来是赶上了拆迁政策,好多人家都迁到城郊有了新房子,他们的生活也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外婆于九十岁高龄已然作古,我的童年也回不去了!然而这些往事却在我心中,须臾未尝忘怀,时时拿出来咀嚼一番,于晶莹的泪花中,又浮现出外婆那花白的头发,还有我帮她一下下轻轻梳头的情形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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